本来东京汴梁遭外敌围困,金军许意要宋廷派出个皇子为质方可商榷和谈事宜,其余那些惊恐万状浑如惊弓之鸟的皇子又有谁人敢去?当时也就只有赵构一个自报奋勇愿亲自赴金营去做为人质,皇兄赵桓这才嘉许自己这个向来不得看重的皇帝胆识,亲口承诺请动太上皇赵佶加封赵构的生母,且在后宫备受冷落的韦氏为龙德宫贤妃。
可是却还没等自告奋勇的赵构动身前往金军营寨,东京汴梁宣化门便意外的被金军攻破,旋即攻入外城。心胆俱裂的赵桓以为走投无路,先后答应下金军所有的无礼条件,还未等自动至敌营去做人质,赵构便已然做了阶下囚
眼见周围赵氏宗族子女各个噤若寒蝉,各自脸上神情怯弱畏惧,赵构狠狠咬了咬牙,越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却越不能露怯。然而在那些如狼似虎的金人环视之下,赵构心里似有一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只待那根弦因为巨大的压力而骤然绷断,赵构也明白恐怕自己也再无法强撑下去,忽然间,他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阴测测的念道:父皇皇兄的确是你们咎由自取啊大宋江山社稷因你们自会自毁基业而恁般断送了,九泉之下又有面目去见赵氏宋廷的列位先帝?
倘若父皇你不是忒过漠视于我,倘若不是懦弱无能皇兄继位如果我掌得大权,我赵氏宗族的江山基业又何至于拱手让于金国外寇?
可是现在说甚么都晚了赵氏宗族子弟被一网打尽,已再没有人能够继承大统。本来权倾天下的皇族与汴京朝堂权贵尽皆要受金军恁般羞辱奴役帝王家尚且如此,恐怕整个大宋江山也只能任由北地外虏蚕食吞并,天下宋民也只能以亡国奴的身份受金人统治,大宋赵氏皇朝,沦亡已成定局了
大势如此,哪里还会有甚么变数?
与此同时,位于白马津以南,天台山北面的山麓间,前方是一片呈银白色的旷野,是夜明月高悬天际,朦朦胧胧照向山川平原,极目望去,也能觑见在微弱月色与银白雪地的映射下几处山峦间有无数个小黑点在涌动着。
山口依然有朔风呼啸着,仿佛锐利的刀剑,刮在脸上让人顿感肌肤生疼,却也掩盖住了几支部曲在山麓间行走踩在雪地上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又是一阵朔风吹过,如同负上一层白毛毡的树枝摇动,银白的雪花立刻又漫天飞舞起来,树林间有个头戴裘皮帽,身上衣甲外也披上层皮袄的头领派出麾下军健哨探,注视难免是否有金军哨马前来探觑,端的小心谨慎,待几队步军头目领命巡弋去了,那头领又沉声说道:“此处是金军北还的必经之路,这山前平坦地面可以厮杀,于此处此间也正可按萧唐哥哥所命设伏布置,而截杀住这一路厮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