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般幻想,能有多大机率会实现呢?刘良佐的内心,半点也没底。
所以现在的他,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城头来回打转,哀声叹气,惶然无措。
让刘良佐所想不到的是,就在刘泽涵急匆匆带着约三万余兵马,从北面紧急撤回之际,他们在离淮安府上百里外的泗阳,就被唐军的巡逻哨骑给发现了。
刘泽涵此番此上,因为时间紧急,考虑到淮安府城已如风中枯叶,随时可能落入唐军之手,为免迟则生变,故他只来得及通知离得近的一些外派军队,在搜罗了约三万余人后,便急急率军赶回。
这些昼夜兼行急急赶路的回援兵马,万万不会想到,他们现在才到泗阳,唐军就打到淮安府城之下,并已将淮安府城加以重重围困。更不会想到,一路急赶的他们,已被那些远远放出的唐军哨骑,迅速地给发现了具体的行踪与动向。
哨骑们立即将这个重大的消息,回禀给了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
听到有三万余人的兵马,正从北面匆匆回赶,曹变蛟当机立断,令三营兵马,皆只留下一总枪兵与一总盾兵,以及与全体的火炮部队,令副镇长靳统武统领其部,继续围堵城池,以防淮安府城中的敌军趁机逃脱。
而他自已,则带着约两万余人的唐军主力部队,全军北上,渡过淮河,直趋泗阳而去,准备在这里,彻底消灭刘泽涵部。
唐军主力一路急赶疾进,终于在泗阳南面数十里外的三义镇,与刘泽涵部兵马,正面相碰。
原本急急赶路,人马皆是疲惫不堪的刘泽涵部,见到前方的地平线处,突然涌现出看上去近乎无边无尽的唐军兵马,这位少历战阵的年轻人,几乎惊骇得掉下马来。
没想到啊,唐军主力竟然已到了这里,竟是要来狙击自已这支南下入援的部队,那岂不是说,淮安府城已经,已经……
刘泽涵未敢再往下想,他惨白的脸上,竟已是冷汗涔涔而下。
很快,他见到对面的唐军已摆开阵势,极有气势与章法地凭河布阵,刘泽涵内心更是紧缩成一团。
他万般无奈,只能下令部下亦赶紧布阵,作好战斗准备,要与唐军打好这场猝不及防的遭遇战。
三万余名昼夜赶路,早已疲惫不堪的已部兵马,急急地按对面的阵展宽部,摆出一个大小相仿,松散而粗糙的阵型。
刘泽涵见到部下这般疲惫,如此应付了事的布阵,不禁眉头大皱。他又远远看到对面唐军阵型严整,森严肃杀的景象,不由得更是在心头暗叹不已。
这样的局面,以无备对有备,又以疲师对精旅,这场战斗打下来,只怕是自已只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刘泽涵全身发冷,不寒而栗。
就在全军列好阵列,两军对圆之后,对面却并未立即开战,反是一员身着精钢铠甲,肩系鲜红披风的将领,缓缓策马来到离自已阵前约一箭之地外,停止马蹄。
“对面敌将,本将乃是唐军七镇镇长曹变蛟,你可否出来与我面谈一番。本将有话要对你详谈。”
刘泽涵闻言,略一思怔,便立即策马而出,来到阵前。
他凝视着对面那名威风凛凛的唐将,沉吟了一下才道:“本将乃是广昌伯刘良佐之子刘泽涵,曹变蛟,你有何话,尽可对本将直说。”
曹变蛟看到对面这位面容清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淡淡一笑,便道:“刘泽涵,本将想对你说一句。你部兵马,疲惫远行,阵伍不整,实非是我军之对手,若硬要交战,只恐尔部会速败至不可收拾。还望你能认清局势,不要这般年轻,就身死名灭于这河畔之地,未免太过可惜。”
听了曹变蛟的话,刘泽涵内心翻涌,五味复陈。
唉,投降啊投降,说起来容易,真要自已这般做来,却又是何等艰难。
他低着头沉思了一阵,便抬起头来,哏声道:“曹将军,自古以来,焉有两军对阵之际,就一刀一矢不发,便全军投降之理。本将虽然才具平常,却也不能这般无所作为,将来徒被人背后耻笑。就让我们好好战上一场,你若能战胜于我,再作处置,亦不为迟!”
听了刘泽涵这番话,曹变蛟不禁呵呵冷笑。
他也不再多话,返回阵中后,立即下令,全军进攻。
唐军闻令而动,鼓声隆隆,号角震天,那九千名火铳手,一字当先,呈极为整齐之的前后两排之势,向对面阵形散乱人心不稳的敌军,平压而去。
抵近到一百八十余步时,唐军停住了行进的脚步,前排的火铳手,人人手中平端燧发鲁密铳,齐齐瞄准了对面惶惶不安的敌军。
“预备,放!”
“砰砰砰砰!……”
上下两排燧发鲁密铳,那黑洞洞的枪口,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阵地,八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仓皇不安的刘泽涵部猛扑而去。
无数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敌军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刘部军兵,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第一轮齐射,在尚未到达准确射击范围之时,唐军的这番开火,就至少造成了二千多名敌军当场死伤。原本就疲惫不已极度惊惶的刘部兵马,竟然瞬间崩溃,陷入了无可收拾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