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叹道:“可不是吗。财帛动人心啊,北方能有多少游说,都可着劲的往江南钻。这里可不缺运输,偏偏要来,江南有钱啊。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周琅不由得感慨,按照他的想法,他是大力支持铁路公司在北方发展的,相比南方有大量的天然河道和运河可以依靠,北方的交通成本太高昂了,铁路对比运河,是速度的提升,但对比马车驮队那就是全方位的提高,但问题是北方落后,南方发达,在南方修铁路,金银滚滚来,在北方吗,除了山西的煤炭运输外,草原上的牛羊皮真撑不起铁路的运营成本。所以铁路公司是削尖了脑袋要往南方修,找各种借口拖延北方铁路项目,拿北方的山脉说事,找各种专家论证山地无法修铁路。
南方的河就不是阻碍吗?还不是因为刚刚宣布要修津京铁路(天津到南京),股价噌噌的涨,债券受到热捧。
黄求忧道:“陛下所言极是。商人重利忘义,总是要往钱多的地方钻的。北方几条铁路也确实在亏钱,他们都是做买卖的,总亏钱也不是办法。”
周琅笑道:“亏钱是一时的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敢说北方十年后什么样。这不西方人刚不打仗了,今年茶叶价格就连番的往上涨。茶叶现在都该走铁路,不走海运了。今年是茶叶,明年就可能是棉布、丝绸,铁路的运量迟早会涨到赚钱的时候。”
黄求忧道:“茶叶、棉布、丝绸,哪一样不是南方产的啊。也难怪他们要往南方钻,让他们打官司,怕是麻烦啊。年之内都别想修通了。”
周琅道:“这个我们不用急,有北方这几条铁路撑着,年之内就会大变样,到时候南方人也会知道铁路是一个好东西。官司也就打赢了,管理社会还是要靠法律!”
周琅和黄求忧说的都对,铁路公司跟运河公司的官司打起来后就没完没了,双方都亮出自己的特许权,裁决是非的是当地的耆老,由于对铁路陌生,大多数官司铁路公司输了。铁路讲究连贯性,别说输了大多数官司,就是输个一两场,他们修建铁路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于是铁路公司南下的进程被推迟了,迫于无奈只能继续在北方默默发展,但北方目前除了山西大同到天津线路盈利之外,草原线一直亏损,长期亏损是不可能支持高股价的,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债券发行,资金链断裂等风险。
铁路公司的做法是,大幅度提高运费,反正大家已经习惯了用铁路,铁路运费再高,也高不过驮队和马车,就算跟驮队的成本一样高,铁路还更快呢!
其实铁路公司在这一点上,跟运河公司是一路货色,都在利用他们的垄断优势谋利,造成北方物流成本激增,有的地方的物流成本比货物本身的价格高数倍。
对这些情况,周琅很关心,许多事情原本的设计都是好的,可总会在运作过程中,出现你意想不到的变化。
支持修铁路本来是为了降低物流成本,带动经济发展,可商业的本质往往没有那么长远的考量,过于谋求短期利益,毕竟一个商人总希望尽快收回成本,让爷爷种树孙子纳粮的事情,那是智者所为,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说白了,北方的铁路公司,南方的运河公司,都是因为没有竞争对手,而过于强大了。
但在这种资本密集产业中,过度的竞争,又会大大影响融资能力,无法起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效果。
周琅暂时也找不到好办法,再特许成立一家铁路公司,又会让竞争恶化,本来一家就没有盈利,再加入一家,这个产业有可能崩盘。
这时候,一家地方铁路的实践,渐渐引起了周琅的注意。
这家地方铁路公司,并不是来自富庶的江南、闽广,而是来自贫弱的云南!